8、虞舜_卷一_《拾遗记》原著+【译文】

  【原文】

  虞舜在位十年，有五老游于国都，舜以师道尊之，言则及造化之始。舜禅于禹，五老去，不知所从。舜乃置五星之祠以祭之。其夜有五长星出，熏风四起，连珠合璧，祥应备焉。万国重译而至。有大频之国，其民来朝，乃问其灾祥之数。对曰：“昔北极之外，有潼海之水，渤潏高隐于日中。有巨鱼大蛟，莫测其形也，吐气则八极皆暗，振鬐则五岳波荡。当尧时，怀山为害，大蛟萦天，萦天则三河俱溢，海渎同流。”三河者，天河、地河、中河是也。此三水有时通壅，至圣之治，水色俱澄，无有流沫。及帝之商均，暴乱天下，则巨鱼吸日，蛟绕于天，故诬妄也。此言吸日而星雨皆坠，抑亦似是而非也。故使后来为之回惑，托以无稽之言，特取其爱博多奇之间，录其广异宏丽之靡矣。舜葬苍梧之野，有鸟如雀，自丹州而来，吐五色之气，氤氲如云，名曰凭霄雀，能群飞衔土成丘坟。此鸟能反形变色，集于峻林之上。在木则为禽，行地则为兽，变化无常。常游丹海之际，时来苍梧之野。衔青砂珠，积成垄阜，名曰“珠丘”。其珠轻细，风吹如尘起，名曰“珠尘”。今苍梧之外，山人采药，时有得青石，圆洁如珠，服之不死，带者身轻。故仙人方回《游南岳七言赞》曰：“珠尘圆洁轻且明，有道服者得长生。”

  冀州之西二万里，有孝养之国。其俗人年三百岁，而织茅为衣，即《尚书》“岛夷卉服”之类也。死，葬之中野，百鸟衔土为坟，群兽为之掘穴，不封不树。有亲死者，克木为影，事之如生。其俗骁勇，能啮金石，其舌杪方而本小。手搏千钧，以爪画地，则洪泉涌流。善养禽兽，入海取虬龙，育于圜室，以充祭祀。昔黄帝伐蚩尤，除诸凶害，独表此处为孝养之乡，万国莫不钦仰，故舜封为孝让之国。舜受尧禅，其国执玉帛来朝，特加宾礼，异于余戎狄也。爰及鸟兽昆虫，以应阴阳。至亿万之夫，山一轮，海一竭，鱼、蛟陆居，有赤乌如鹏，以翼覆蛟、鱼之上。蛟以尾叩天求雨，鱼吸日之光，冥然则暗如薄蚀矣，众星与雨偕坠。舜乃祷海岳之灵，万国称圣。德之所洽，群祥咸至矣。

  南浔之国，有洞穴阴源，其下通地脉。中有毛龙、毛鱼，时蜕骨于旷泽之中。鱼、龙同穴而处。其国献毛龙，一雌一雄，故置豢龙之官。至夏代养龙不绝，因以命族。至禹导川，乘此龙。及四海攸同，乃放河汭。

  录曰：按《春秋传》云：“星陨如雨，而夜犹明。”《淮南子》云：“麒麟斗而日月蚀，鲸鱼死而彗星见。”夫盈虚薄蚀，未详变于圣典；孛彗妖沴，着灾异于图册。麒麟斗，鲸鱼死，靡闻于前经。求诸正诰，殆将昧焉。

  录曰：自稽考群籍，伏羲至于轩辕、少昊、高辛、唐、虞之际，禅业相袭，符表名类，未若尧之盛也。按《易纬》云：尧为阳精，叶德干道，粤若稽古，是谓上圣。惟天为大，惟尧则之。禅业有虞，所谓契叶符同，明象日月。盖其载籍遐旷，算纪绵远，德业异纪，神迹各殊。考传闻于前古，求佥言于中世，而教道参差，祥德递起，指明群说，能无彷佛！精灵冥昧，至圣之所不语，安以浅末，贬其有无者哉！刘子政曰：“凡传闻不如亲闻，亲闻不如亲见。”何则？神化欻忽，出隐难常，非肤受之所考算，恒情之所思测。至如龙火鸟水之异，云凤麟虫之属，魍魉百怪之形，欻忽之像，凭风云而自生，因金玉而相化，未详备于夏鼎，信莫记于山经。贯月槎之诞，重明桂实之说，阳燎出于冰木，阴虫生于炎山，易肠倒舌之民，蜕骨龙肉之景，凭风云而托生，含雨露而蠢育，已表怪于众图，方见伟于群记。茫茫遐迩，眇眇流文，百家迂阔，各尚斯异，非守文于一说者矣。

  【译文】

  虞舜继位十年，有五位老者游学于国都，虞舜每日以尊师之礼进见老者，交谈常常说到开天僻地之时的情形。后来虞舜准备把帝位禅让给禹，五位老者才飘然而去，竟不知道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。于是，虞舜就建筑五星祠来祭祝他们。一天夜里有五颗长星出现在天幕，接着香风四起。只看到，星星连接，有如殊串，日月祖合，恰似璧玉，“时问祥瑞1 之气充溢于一浦之中扩从此，各国民众才络绎不绝地来到国‘都亩妈时晴庆颇国丈哪里的人来朝拜时，．虞舜就询他；问起有黄灾袄和吉，祥的道，理。大频人回答说: “过去，在北极以外，有今片憧海，：海浪汹涌澎湃，浪花飞卷到太阳里边。海里有巨大的鱼和胶龙，没有谁能测量出它们到底有多大。’- 若是吐一口水气那么．四面八．方都将天昏地暗；若是动一下背鳍那么三．山五岳都将摇摇晃亮。过去，在尧执政时，洪水环山，＿为害咨姓；。蛟龙搅夭，兰河泛滥，沧海和川’谷伺在’一个水面之下。• 所谓三河，就是天河、地河、中河。这三条河有时通流不息，有时壑浪排空，一直到唐尧清平之世，水色才全部变得清澄见底，不见流沫。后来尧之子丹朱，在天下发动叛乱，《 又有巨鱼吸住太，队，蛟龙绕在天上，甚而影响到鸟答昆虫，竟然改变了阴阳五行的生活习性。据说，每重亿方年之后，高山沦为平地‘了海洋变成干坑。当巨鱼和蛟无移居陆上时，就会有形似大鹅的红乌鸦用翅膀畏盖住龙和鱼。坟龙用尾巴叩打苍天析求下雨，巨鱼吸住太阳吃掉光芒，于是天地间冥冥然，暗得象走进了日月全蚀的世界，天上的星星混合着雨水、全部坠落地上。”虞舜听到大频人这一番话乡后，就去向海神、山神析祷，各国民众都称领虞舜圣明贤德。由于皮舜德行感动上天，所以各种吉祥的事都接踵而至了。

  附录：据《 春秋左氏传》 说：“只见星落似雨，而夜空却光明如昼。”《 谁甫夺》 又说厂撰麟争斗，于是演月全缺蚀，鲸鱼死去，于是彗星出现犷至于说那月满月缺，日暗日蚀，这些变化没见在先圣的经典中有详细的记载；而彗星妖害，这种灾异一的现象却写在图册上。再者说，联麟争斗，缔‘鱼死亡，’界不见于前人经典。如果再索求于正史、‘文告，恐、怕将是更加糊涂了，所以我认为有些话多是诬妄不实之论。至于鲸鱼吸日而使星雨皆落之说 ，可能也属于似是而非之谈。因此使后来人为此恍惑不解，常常假托这类无稽之言，只选取那些自己喜爱的博杂多奇的情节，演绎出这种奇异美丽的故事。

  大舜巡游时一死在苍据呀外，这时有一种类似云雀的小鸟、从丹州飞来，它能吐出五颇六色的气，这种气弥漫在天上就象一朵朵彩云，人们称之为凭霄雀。凭霄雀不但能结群叼土堆山，而且能变幻形状和颇色，聚集在咬山老林之上。落右树上它就变作一只飞禽，走在地上它就变作一条野菩，就是这样变幻莫测。它们经常游荡在丹海之滨，这时又来到苍梧之野只口衔青石珠，堆成一座大山丘，后人称为‘珠丘’‘青石珠既轻又小，风一吹恰如尘土飞扬，人们称为‘珠尘’。现在苍格野外，山里人采药时，时常有拾到青石珠的，形圆面洁宾象宝珠一般。据说吃了青石珠可尽长生不老，带上青石珠就会变得身体轻捷。为此，仙人方回曾写过玄游南岳七言赞》 ，其中有两句说：”珠尘的每个领粒都十分圆润、光洁、体轻、透明，有道之人只要吃下一粒就可以得到长生。’

  冀州西边两万里之外，有“个被人称为孝养的国度。那里的人都能活到三百岁，用茅草编抓衣服，：即《 尚书》 所说‘岛国夷民，编草为服”之炎的民族。那里肺风俗是人死之后，’就理葬在荒野之中，各种鸟类衔土堆坟，各种野兽为死者挖好墓穴，人讥从宋不自己花土筑坟，也不树碑做记。如果是亲近的人死去了，就用木头刻成人形，每天都象活人一样．照顾它l 。那里的习俗崇尚我勇，人都能咬断铁和石，舌头尖是方形的＿而舌根很窄。手有挥动千钧之力，：• 用指尖挖地，洪大的泉流就会从地下喷涌而出。那里的人又善于饲养飞禽走兽，经常钻到海里去抓此龙，放到一个圆形的池中喂养，用来祭祀天神。过去黄帝讨伐贵尤，铲除各方元凶，特意表彰此处为孝养之地，其它各国没有不钦佩的，因此大舜称赞他们是懂得孝道和礼让的国度。雪大舜接受唐尧禅让的帝位之后，那个国家的使者拿着宝玉和佛绣来朝称贺，大舜特别加重了宾主相见的礼数，和其余各少数民族多有不同。

  南得词内有个大山洞，里边有一片阴冷的水源，水源下直通地脉。洞中有毛龙、毛鱼，它们经常在广大的水泽中蜕换骨骼。毛鱼和毛龙共同生活在，个水洞中。南汗国有人进献一对毛龙，一雌一‘雄．, ’这才安置了养龙官，一直到夏代还有人养龙，于是，他们的后人就以龙字作为家族姓氏。到大禹导川治水时，他骑的就是这种龙。直至四海各归其所，人们才把毛龙放到黄河和泊水中去。

  附录蓄考查各种典籍，从伏羲以至于轩辕、少昊、高辛、唐尧、虞舜各代，禅让帝位的风尚相互承袭。然而、符命表册之类名物典章制度，没有谁象唐尧那样详备。据《 易纬》 上 说：“唐尧是阳性之神灵，其德合乎夫道。只要逾考舌事，可以说他是最伟大的圣人。若是说只有天才称得上伟大，那么唐尧是按着天意办事‘的。禅让之事传到虞舜时，正所谓契约相合、凭信相同一样，虞舜也象唐尧，光明的品德犹如日月。可能这种记载时代旷远，传说绵长，各位帝王的功德记述不同，神异的传说也不一样。至于说考察远古的‘传说，探求中世的实证，须知历来各种学派主张都有纷妓。再说帝王美德世代相传，要想辨明各种说法的正误，怎能不疑惑难明！再者，对于幽暗中的精灵，真正的圣哲一向不愿谈及，怎么能以浅陋之见，来褒贬其或有或无呢。刘子政曾说：“凡是传闻的事情都不如一亲一耳所闻，亲闻的事情都不匆亲眼所见。’为什么这样说呢？因为神灵变化只在瞬；息之间，出没无常，并非是一般认识就能算计到的，也不是平常思想所能探寻的。至于说象龙喷火、鸟吐水这一类奇异现象，生云、虫身如麟这一类生物，鬼魅魍魉的形状，转瞬之间千奇百怪。它们又能凭借风云而自生；靠着金玉而变化，这些事情在夏鼎上没有详细的记载，其事实也没有写在山乡野史上然而，贯月搓的出世，重明桂实的传说；热火从冰树里烧出来，冻虫从火山里爬出来，肠子能换、舌头倒长的边民；苍龙蜕骨的奇景，凭借风云而再生，口含雨露而哺育。这些怪异却已在各种册籍上有所表述，也见于各种图书中。总之，遥远的事情渺渺茫茫，流传的文字迷迷离离，各家的说法远于事理，每每崇尚那些奇情异想。因此说这些文字并非都是一遵守一种成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