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五百年过去,静子终于到达了乌柳山顶的那片花糖林,可是,天那,这里早已没有了花糖花,花糖树被其他树木挤得细细瘦瘦,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,花糖花的碎末子汇集成了蜜糖河,白色,在缤纷的色彩映衬下,后退成了底色,快要不见了。
白国的国王仍然在花糖树王的底下等她,他已经白发苍苍,失去了俊逸的面庞,成了一个老年人。我一定也很老了吧,静子看看自己枯瘦的手,心想。
“你终于回来了,”白国的国王虚弱地笑着,他的茶褐色的双眼闪着动人的微光,“可惜我快要死了。我已经等了你一千年,不过,在等你的这一千年里,我忘记了原来的孤独,思念给我的生活填充进了内容,现在,我可以安心地死了。”
静子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打在自己手上,活了这么多年,她还从来没有哭过。“我是来陪你一起死的,”她回答道,“因为没有你的日子,我感觉到了永生的寂静,我早该在长长长长的过去睡去,孤坟清寒,野草透过我的棺木钻出来,从我的双眼,嘴唇间爬出,只留下冬的残片。可是你的召唤让本该陪伴我的坟茔里空空荡荡,让我不能在我的生活里得到安宁。”
国王微笑着看她,乌木一般苍凉的身躯在残阳下小了下去,他伸出手把她搂在怀里,他和她,好像冰块一样在阳光下融化了。
这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,人们抬头望望乌柳山,都说,气候变暖了,花糖树绝迹了。人们笑呵呵地,因为乌柳山上现在长满了更有经济价值的松树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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